左_ 担任财政部长的安德鲁向托马斯·爱迪生(右起第二)颁发国会荣誉奖章
赞誉VS指责:金融政治家的一生
在涉足政坛之前,安德鲁无疑已是美国当时最富有的人之一。但他的成功还只局限于经济领域。梅隆家族的财富和名声促使华盛顿向他发出了邀请。作为哈定、柯立芝和胡佛三届政府的财政部长,他让整个美国像一家企业那样运营,联邦政府变成了这家企业的CEO。他大刀阔斧地削减税收,努力平衡政府预算,逐步恢复了国际债务体系和国际金融秩序,被公众誉为“继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后最伟大的财政部长”。然而,这个率直的政治家不是一个政客。他在20世纪的喧嚣中被高高抛起,又因为大萧条备受指责,最后发现自己成了一个破碎的幻象。正如自己坚信的那样,他最后被证明无罪。尽管遭受折磨,安德鲁没有放弃自己最后的一个梦想:给美国人民送一份大礼,为此他拿出了自己毕生积累财富的一半,让美国国立美术馆成为他的最真切遗赠。
梅隆留了下来,在山洞里,一边喝着那个男人烹制的美味的热汤,一边与他攀谈起来。梅隆发现,山洞的陈设虽然十分简陋,但却摆满了各种书籍—一个回归原始人类生活方式的人,为什么还要读这么多的书呢?梅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男人笑着说:“理由很简单,我要让自己在绝对的安宁中观察自己的内心世界,发现自己的内在能量,也就是人类内在的能量。如果运用得当,它完全可以让你超越自身,摆脱疾病的困扰和情绪的侵蚀,以及许多存在于生活中的不正确的诱惑,甚至可以将财富吸引到你的身边,让你的爱情永远美满幸福,而这些都是人们渴望得到却一直难以企及的。”
梅隆虽觉此人有点自大和自恋,但为打发时光,顺手拿过一本书来阅读。他发现,这些书并非印刷品,而是一本本厚厚的手写稿—是这个男人写的。看了看书名:“梦想成真”,翻了几页,慢慢地,他被书中的文字吸引住了,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心灵世界。
原来,这个胡子拉碴的粗糙男人大有来头,他是美国鼎鼎大名的心理学家和成功学大师克里斯汀·拉尔森,他还是美国《宗教科学》和《心理科学》杂志的创始人、美国新思维运动的领导者和精神领袖。神学院出身的拉尔森对精神科学的兴趣和钻研使他很快找到了两者的交接点,形成了一套实用和系统的生活哲学。
从那以后,梅隆一直追读着克里斯汀·拉尔森的每一部作品,直到晚年。梅隆说,自己一生感谢克里斯汀·拉尔森,甚至感谢那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风雨。这一类似中国武侠小说里的情节,虽然细节无从考证,但梅隆说,他从此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智慧和力量,使他在管理庞大的梅隆家族事业时总是可以做到应对自如。1902年7月,梅隆国民银行成立,一系列管理机制创新,使得安德鲁几乎一夜间成为匹兹堡金融界最有实力的人物,并随即向煤炭、钢铁等领域扩展,梅隆家族的产业也很快超出了匹兹堡,走向更广的地域。
梅隆的高明之处在于,当其他人还在经济困境或危机中“晕菜”的时候,他已先人一步,把“投资管理”的理念镌刻在自己的经营实践中,在新的经济浪潮到来之前就做好准备,顺势融合工业资本并形成财团,凭此他一次次顺利地挺过了经济周期的跌宕起伏,经受住了市场变迁的风雨洗礼。这就是从“投资”向“投资管理”的转变,恰是资本市场发展中最欠缺也最需要树立的理念。
起初,安德鲁和父亲一样,只热衷于经商,而对政治不太感兴趣。但这种情况在1918年发生了变化。这一年,安德鲁通过朋友的介绍,给政客彭罗斯送去15万美元政治捐款。安德鲁原本对回报并未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彭罗斯成功地通过议会幕后活动,将梅隆公司已贬值的资产定为未开发资产,这样,公司就能够不断扣除开发成本。这件事让安德鲁意识到政治权力的重要性。此后,通过不断的政治捐助,梅隆家族与白宫越走越近。66岁时,安德鲁被哈定总统相中,担任财政部长。
此后12年,这位身材瘦小的老人先后在哈定、柯立芝和胡佛三任总统的班子里执掌财政大权,美国人戏称“三个总统为梅隆家族打过工”。担任财长期间,安德鲁不停在做一件事:减税、减税、再减税。在一项被媒体称为“梅隆计划”的税收改革方案中,美国的个人收入税由65%一下子降到了惊人的20%。这种做法保护了大企业主的利益—当然,梅隆家族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刺激了企业生产,造就了美国经济的空前繁荣。
虽然也有权钱交易的消息不时传出,但在1929年经济危机大爆发之前,美国人对安德鲁的好感还是占了上风,他们亲切地称他“安迪大叔”。经济危机爆发后,这位财政部长聪明地通过慈善捐助转移视线,挽救社会对自己的信任危机。他给音乐学校的学生捐赠钢琴、为聋哑收容院提供基金。
1932年,安德鲁在连任三届财政部长后退休,次年去世。匹兹堡市名流为他写的悼词中有这样的句子:“他是一位金融方面的天才、一位任何人都不曾真正了解的乐善好施者。他是一位罕见的慈善家、理想的公仆、温柔忠厚的家长、诚挚可信的朋友和最杰出的实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