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是一次版画的实验
1988年,徐冰的《天书》在中国美术馆首次问世,当观众在这件大型装置作品面前现出惊诧、赞叹时,徐冰只是感慨多年后,他对“文化”的复杂情感终于找到归宿:“我与文化之间总有一种进不去又出不来之感,我将这种尴尬反映在我的艺术中。”《天书》是由无数本用“伪汉字”印制而成的线装书及长卷构成的一个“文字的空间”。当人们进入展厅参观时,会被源源不断的、错误的文字所包围。徐冰把这些“荒唐”的文字,供奉在神殿般的位置上。观众在这样一个文化殿堂般的空间中,在被这些神圣典籍吸引的同时,又被无处不在的、不能读解的文字所拒绝。一时间,末世的倒错感使人焦虑以至疑虑:也许是自己出了问题。我们与这些熟悉的、可以说已经属于生理能力一部分的“文字”之间到底存在一种怎样的关系?《天书》向人们提示着一种对文化的警觉。
《天书》
展览一经展出,立刻在中国艺术界引发巨大轰动,美术评论家纷纷在《人民日报》《美术》等国内重要报刊上发表评论文章,中央美院教授及评论家还专为此次展览举办了座谈会。一时间,《天书》成为那一时期艺术界最热门的话题。铺天盖地的讨论声无疑把徐冰推向了“当代艺术家”“著名装置艺术家”的阵营。“我当时的状态是失语的。”说到这里,徐冰低着头沉思,“讨论声淹没了我参加展览的初衷。那时,《天书》还是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展览只不过是希望得到验证和反馈。我关注的是应该如何印刷和装订而已。展览后我又刻了两千多个字,并把原来的字号调整了一些,开本也全新设计了,成为现在你们看到的线装书。”也就是说,《天书》是一次版画的实验。
《地书》是对时代的延续
20世纪80年代,徐冰有很多出国的机会,但都因为“父亲不太愿意他出去”而作罢。徐冰的父亲曾就读于上海美专,且多才多艺,却在白色恐怖时期,因上海美专被抄终与艺术失之交臂。徐冰选择艺术得到了父亲的大力支持,父亲未完成的艺术抱负希望在徐冰身上得以实现。1989年底,父亲辞世。翌年,徐冰搭上了去往美国的班机。初到美国的徐冰,对西方的一切都十分陌生,语言成为他生活工作的最大障碍。那种无力感,仿佛让他再次回到数年前面对“文化”的尴尬中。于是,在美国生活的十几年中,文字再次成为徐冰情感的载体,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了。1993年,徐冰搬到了纽约,和艾未未一起住在东村七街52号。“那间地下室当时很有名,影视界大导演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都在那儿住过或工作过。著名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也多在那里取景,它在中国热播时,我就住在那里,我还记得那儿当时都成了大陆游客旅游的景点了!”说到这里,徐冰不禁微笑,他笑起来有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显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