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到国王 “站得高才能尿得远”
冯仑说:“生活就像一坛咸菜,不同的卤汁,不同的分量,再加上不同的腌制时间,最后浸渍到菜里,你的味儿就变了,不用刀刮,还看不出原来的本色。”冯仑的父亲是政工干部,从小教冯仑写文章、画画。很小,冯仑就能临摹出像样的绘画作品。在父亲的影响下,冯仑初中开始看黑格尔的“大逻辑”“小逻辑”系列,这使他形成了很强的逻辑思辨的倾向。独特的家庭优势,使得冯仑在文革期间,凭一纸介绍信,在资料馆翻阅了大量“供批判用”的禁书—诸如《尼赫鲁传》《出类拔萃之辈》《光荣与梦想》和《张国焘回忆录》⋯⋯
冯仑:天下英雄零落成名
如果说,生父教会了冯仑怎么写文章,那么长期影响冯仑精神世界的其实是他的“教父”马鸿模。马鸿模是世家子弟,年轻时就读于武汉大学历史系,抗日闹过学运,家里人想要把他送出国,马鸿模却组织武工队就地抗日。建国的时候,马鸿模已经官拜解放军正师职。因为他有文化,建国后他被分到中央党校,不再带兵。冯仑第一次在中央党校见到马鸿模,眼前的光头老头叼着一根粗雪茄,老头对着22岁的冯仑说:“最小的学员原来就是你啊。”这个出生入死、杀人如麻、有着传奇经历的老头,渐渐地开始成为冯仑的精神导师,并对他产生莫大影响。教父强悍的人生和性格,使得冯仑的精神深处有军人般的坚毅和勇敢。他希望自己像干爹那样坚强,精力旺盛,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冯仑说,自己不算是幸运儿,他的成功路径很难被复制。冯仑的第一桶金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掘出的,从创业初期他已经展现出大将之风。1988年的中国,正是全民经商的“下海”时代,冯仑当时被委派去了海南体制改革研究所。除了工作,冯仑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处认识“牛×”的人,和“可能会很牛×”的奋斗者,万通六君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结识的。1991年,“下岗”的冯仑统领潘石屹、王功权等人(后被称为万通六君子)凑出3万元人民币,准备投资六栋别墅。在1800万元的资金缺口前,冯仑第一次利用了金融杠杆,他先找到一家信托公司,以自己在体改所和在牟其中旗下担任政务秘书的经历,获得对方信任,看对方是否有兴趣投入五百万元。好在,那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年代,信托公司分析了项目可行性,给了冯仑这500万元。此时,冯仑还玩了一个漂亮的时间差,在这500万到达项目账户后,王功权到银行做现金抵押,又贷出了1300万元。他们拿着1800万元买下八幢别墅,项目整体包装后,再卖出去,净赚300万。天下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领导者,冯仑的进阶,并非一帆风顺。每年9月13日,万通公司内部都要开一个“反省会”。“民营企业在创业和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包括原罪问题,政商关系,也包括企业公民责任,以及组织内部一系列的管理等等。简单来说也是一个‘色’和‘戒’的问题,即追求金钱的欲望这个‘色’和社会伦理及政策法规这个‘戒’的冲突。”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万通公司曾为那样的赌博和冒险付出过巨大代价。
1995至1996年,万通公司出现了与外部环境矛盾上的危机,公司走向崩溃的边缘。冯仑意识到了这场赌博的危险,清理账目时他发现,竟欠下了六七亿,冯仑果断选择及时刹车。“我们和很多企业没赌死,就是因为中间认输,退出不赌了。”万通这辆疯狂的列车终于刹住了,可立刻又陷入了组织危机。王石曾明确指出:“冯仑几个虽然是热血青年,但是今后面临到利益冲突,一定会出问题。”冯仑和几个兄弟认为王石低估了他们的情义,但结果是,当年的“万通六君子”以拆伙告终:潘石屹组建了“SOHO”地产新贵,王功权转行创办“鼎晖创投”,易小迪搞起了阳光100,王启富成为了“海帝地板”的总裁,刘军重归农业高科技投资。只有冯仑,依然留在万通。
“荷尔蒙决定了男人都存有征服的欲望,特别是经商的男人,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最感满足的便是征服欲。这征服的对象当然有女人,但其实最大的乐趣是去征服外面的世界。”冯仑的身上具有鲜明的侵略性,这其中有马鸿模的痕迹,也有他统领兵将的天赋。在哲学家眼中,耸立在城市中的高楼,正是男权主宰社会以来性图腾的象征。而冯仑建造的高楼,足以环绕出一座城池,他现在更像一个主宰它的国王。
拍摄间隙,我们提起李开复患癌症的事,冯仑说:“开复体检之后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这个事儿,我不太担心,还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以前都是你给别人喝心灵鸡汤,现在轮到你喝了,看看那些关心你的网友的祝福吧,你肯定没问题的。’”冯仑不畏惧人生的终点,因为,人生就是要不断地面对终点。他自己也有一次临死的体验,十几年前,冯仑腿上长了一个很大的红色肿块,被医生诊断成癌症。起初半个月,冯仑每天都感觉死亡的阴影在逼近。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冯仑盘点起人生最重要的事,和必须完成的事,他惊讶地发现,此时的需求,和健康时的完全不同。庆幸的是,那次诊断被推翻了,而冯仑对于事物的重要性也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