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亿美元的净资产,让宗庆后跃升至全球富豪榜的第23位,中国首富,而由他掌控的娃哈哈集团,则位居中国饮料集团之首,是世界五大饮料集团之一。
三万人的大家长
采访是在娃哈哈的总部、杭州清泰街拐角处的一幢有些年头的6层小楼里进行的,从宗庆后办公室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老城区里缓慢行走着的悠闲人群,他们与老立交桥上忙碌的车流交织成最平常的市井风情。不知道宗庆后站在此处极目远眺时,脑海中浮现的又会是怎样一个大世界?
宗庆后:民族企业大时代
这位中国第一富人的办公室看上去比他的身份要朴素得多,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品和书架外,并没有想像中的珍奇藏品。事实上,除了工作外,宗庆后没有任何爱好,他对一切物质都不感兴趣,不爱运动,连高尔夫都不会打,一日三餐都是在公司的食堂里用15分钟迅速解决。就算偶尔看看书,也是为了工作。书架上,有无数本地图,每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的地图、《高速公路及路网详查》、《实用中国地图集》等等,每一本上都有他的标注,记录他的足迹所至。而一柜子的养生书籍原来是他为新的研发项目在做功课,标志着娃哈哈在生物工程领域上也将有所建树。
虽然有着“霸王”的称号,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宗庆后看上去却像身边路过的每一位平凡的长者,谦和、守礼、毫无锋芒。穿着浅蓝衬衫和黑色西裤的他,站坐的仪态都有一种军人似的挺拔,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和富于活力。沏好茶,点上一根烟,他坐在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位置,示意可以开始工作。话题由他的烟聊起。宗庆后几乎烟不离手,据说这是他生活中的主要消费之一,他就曾经跟媒体算过帐,自己一个月的开销不会超过一万块钱,以前抽Davidoff,现在万宝路也可以。“不抽烟,我怕我会睡着。”
宗庆后每天早7点上班,晚11点下班,全年无休,人前永远精神矍铄,但毕竟不是钢筋铁骨,又年近古稀,但他一点也不服老,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十分自信。他没有“三高”,年年体检都很健康,长年下基层四处奔波似乎比运动要有效。“现在不是40岁都还算年轻人吗?那我顶多也就是个中年人。”
宗庆后确实也退不下来,他认为自己现在其实是在为分布在全国29个省份的3万多员工在打工。在娃哈哈工作超过5年以上的员工,都持有公司的股份,很多员工50%以上的收入来自分红。所以,虽然 宗庆后“恶名”远扬,但在与达能的那场世纪之战中,娃哈哈员工“一边倒”地站在了他这一边,全力维护他,这正是他用“家文化”来治理自己的团队的成果。
“做企业如果不强势,没人听你的话,那肯定不行;反过来如果你太专制,人家也不干。所以一方面要严格管理,同时也要考虑员工的利益,企业发展的收益要与员工共享,员工的生活水平要提高,做事要公正公开,再加上一些教育,人家才会服你,怕你但不恨你。我从来不会骂人,也不会辞退人,我的员工流动性很低。只有竞争上不了岗、觉得没面子自己辞职走的,走出去也不会说我什么坏话。你看这么多年了,我的员工对我都很忠诚。”说到这里,我们从这位权谋高手的眼中看到了温情。除了对员工负责外,接班难题也是宗庆后无法轻言退休的主因。虽然从2005年起,他就开始让女儿宗馥莉进入管理层熟悉业务,但7年时间,并不足以让他放心将这庞大的商业帝国交到31岁的女儿手上。宗馥莉在面对媒体时也直言,现在的娃哈哈少了宗庆后就等于零。
对于这个十几岁时便被送出国的独女,宗庆后坦言交流上仍有困难。“她接受的文化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所以我们基本不交流,她管她的,有问题来找我,没问题她自己负责,她现在想做什么,我都放手让她去做。”事实上,早年从国外毕业回来时的宗馥莉并不想接他的班,一心只想进投行打工,所以,他只能从兴趣开始培养她对这份事业的热爱与投入。他将童装、饮料生产上游的模具、机械、印刷、香精香料,以及娃哈哈的海外业务等交给女儿打理,这都是她有兴趣做的事。
女儿跟他的性格很像,非常强势。“她比我还要强硬,现在慢慢好些了。因为美国人是这样子的,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制度是刚性的,员工就应服从并遵守,但在中国这行不通,中国是要以人为本,你要调动他心里的积极性来工作。如今,她也正在慢慢改变,管理也更加人性化了。同时也带来了国外一些先进理念,逐步融入到公司。”
尽管宗馥莉在娃哈哈也做出了一些成绩,但媒体关注的焦点却始终是这个千亿资产的唯一继承人尚待字闺中。接受媒体访问的宗馥莉甚至坦言,她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因为难以分辨追求者的动机,似乎每个接近她的人都想和她谈生意。对此,宗庆后也颇为无奈,重点是,在他这个工作狂的带动下,女儿的生活也基本被工作占据,偶有休息日,她也宁愿宅在家中。在她的眼中,那些高级派对,只是变相地聚在一起,谈谈最近有什么项目可以投,所以她从来不去。完全没有正常的社交活动,怎么可能接触到适合的人?
对宗庆后而言,这阶段,女儿的终生幸福确实比接班要重要,可作为父亲,他却并没有给她压力。弹一下烟灰,他笑一笑说:“我也是37岁才结婚。”在他的眼中,抛开亿万身家,女儿也是很优秀的人。“她勤奋、勤俭,也很刻苦,不像有些纨绔子弟。”对女婿,他并没有特别的要求,“人家可能认为我们家有钱,实际上我本来也是穷人,年轻时候饭都吃不饱,所以我们从来没有这个概念,不需要什么有钱不有钱,关键人好就行。”
谈到女儿时,宗庆后完全就是一个既无奈又满足的父亲,访问间隙,他掏出手机来看信息。从来不赶潮流的他用的是iPhone,据说这是宗馥莉送给他的礼物。
这位洞悉了中国社会生存智慧的商界领袖,却坚持用自己独有的经营之道,成就了娃哈哈在今日中国饮料行业的霸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