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复 成功学概念
每天早上八点钟,李开复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加班到十一二点回家是常事,夜里两三点,同事们收到他的邮件也是常事。他以“老年人睡眠少”为理由,平均一天只给自己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创业后的他很多事都亲历亲为,既为产品做测试,有时还要做翻译。出行多是坐经济舱、住锦江之星连锁酒店,“以身作则”是他一向的管理风格。
在创新工场北京大本营的前台,最醒目的是早期的工友们用树枝亲手编成的鸟巢,他们又在灯具市场淘了一个蛋壳形状的灯罩,里面是用单片机编程做出来的呼吸灯,看上去就像是鸟窝等待孵化蛋。而这些“蛋”能否成功地破壳而出,能否完成踏出“鸟巢”的第一步,能否在敌人来犯时做出正确的回击反应—每个进入工场的团队,从选择创业的第一天起就背负着无数的问号。
在创新工场,李开复的年纪是最大的。这里数百名工友的平均年龄是26岁,他们大多数是刚从名校毕业的硕士,或是工作仅一两年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相同的光芒,燃烧着改变世界的梦想。
尽管苹果的专注用户体验、微软的战略思维和谷歌互联网上迭代性的产品推出和进步,都是李开复学习和运用到的文化和方法,但在创新工场,他更希望打造的是创业的环境,是一个不怕吃苦但又彼此扶助,且非常平等的环境。在早期会议室不够用的状况下,李开复的办公室常常被借去当会议室,他要取文件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敲门,而后迅速进出,这样的情景在其他大公司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我有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有秘书帮我挡着,谁要见我都要安排,那员工、工友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平等的企业文化’。无论是打造创新工场也好,还是别的公司也好,都要先想清楚你的核心文化是什么,你又该如何以身作则地把它做好。”
无论是在合作伙伴还是工友眼中,李开复都是一个温和、友善且特别宽容的人。他有很多朋友,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愿意帮助他,但这样的性格也有弊端,现在他自己也渐渐意识到这一点。他发现,创新工场的工友们大多跟他性格相似,同事们开会,大家都非常客气,遇到分歧大多只是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后就散会,不好意思针锋相对。这一度让他很着急,因为他需要他们碰撞,必须要有一个确定的讨论结果。“这样过上两个礼拜,就可能发生误会。我以为你接受了我的意见,结果你没有。这也许是中国人的特性吧,一部分中国人不喜欢跟人说NO,表达都很委婉。另一方面,我们会留意避开那种特别凶悍的人,虽然很多厉害的创业者属于这个类型。”
创新工场曾经有过一个项目,大家都认为不该去做,但是有个工程师特别爱它,他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即便有人告诉他,这不符合你所在团队的方向,但他依然不听。最后,李开复只得告诉所有人:“这个项目已经正式被取消了,以后也不可以把名字提出来。”
事后他反思得出,正是因为他过于温和的个性,才让这个失败的项目活了一两个月。创业者可能不需要特别凶悍,但一定要坚定,要有原则性。对于看不到前景的项目,李开复制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退出机制。“可能很多人觉得,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了,就这样放弃舍不得。投资怕的就是这样的心态。”正是这种原则性和坚定,让李开复在人生的几次转折点做出了目前看来最正确的决定。
“在我过去的20年职业生涯中曾有过三次职业变动,但不变的是心中的一个追求、一个职业坐标,那就是:尽我所能,改变可以改变的一切。”过去的十年,让他接近中国、接近中国青年的梦想越来越清晰,同时,他也希望用最可以掌控的方式,和中国青年人一起推动科技创新。“‘创新’、‘中国’、‘青年’是深深打动我的主旋律。我的变动看起来是一个转折,实际上却是一种自然的延续,一种在跳跃中的传承。”
在互联网领域,创业初期的12个月失败和死亡概率最高,创新工场的意义就在于帮助创业者提升成功的概率。如果创业者有10%成功的可能,通过创新工场的介入,可以将成功率提升到20~30%。到目前为止,创新工场的初期失败率低于10%,且每个启动A轮融资的项目都可以成功拿到A轮。当然,那些剥离母体后的子公司距离成功为时尚远,他们有的正经历着转型,有的面临着困境,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讲,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是财富。
李开复也一直笃定地希望,创新工场孵化的不仅仅是项目,还能培养出一批互联网创业人才。从这里毕业的工友们会组成一个松散但信任度极高的家族,并形成一个特殊的生态系统。将创新工场比喻成创业者的黄埔军校一点也不为过。不论这些人将来失败还是成功,他们都将成为互联网领域最有经验的精英群体,而这个群体对中国未来高科技产业发展的推动力量是无法限量的。
“也许创新工场的回报不怎么样,只将本金保住了,但我们也帮中国培养了几千个人才。他们当中总有一批人未来会成为中国富豪或IT精英,也许从他们手中会诞生出中国的下一个腾讯或百度。我无法预测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投资,但我们一定会保有这种荣誉感,因为可以预见他们未来的成长和成功。”
所以,就算李开复的创业不成功,他至少没有辜负“青年导师”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