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道明心里,婚姻也是一个自然成长的过程,拔苗助长不行,委曲求全也不行,当感情慢慢变成惯性的时候,更多的是从容,也是包容。八零后的人,很少知道“杜宪”这个名字,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名字,却和陈道明有着最紧密的关系。那是那个年代典型的爱情故事,同为天津人,同样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两人一见钟情。那年,他23岁,她24岁。他一文不名,她已经是CCTV预备役新闻主播。“现在一般人问你看上他什么了,无非说这个人有地位,这个人有钱,这个人有学识,这个人长的帅,就是这四项,我无一可举,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杜宪看上我,说明我太太一点都不功利。只能说是她的伟大,不是我的光荣。”
1981年,在中央台当《新闻联播》主播的杜宪,事业风生水起,彼时的陈道明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小演员。8年过去,杜宪经历了人生最大的风波,而此时的陈道明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人,为了妻子,他坚持不上CCTV。“我总认为幸福是痛苦的陪衬。而痛苦又分两种,一是肌肤上的,一是良心上的。尤其后者,有时候更痛。夫妻间的恩爱,不在花前月下时,而在大难临头时。”结婚二十余年,陈道明就像一棵大树,在婚姻的根基里茁壮生长、枝繁叶茂。
“责任是男人的脊梁,是男人顶天立地的支柱。说到的事就要做到,揽下来的事就要扛住,做错的事就要承担后果。看一个男人是否成熟,不是看他的年龄有多大,而是要看他能担起多大的责任。越是优秀的男人,承担的责任越大,负责任的范围也越广。即使做不了伟大的男人,也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对于陈道明,男人最大的魅力不在他的外表和成就,而是在历经命运挣扎后的那份坦然与沧桑。“一个幸福的男人,活像个大宝贝一样,没什么意思。”
演员的婚姻常不被看好,“戏子无义”更是成为明星婚变的注脚。在情感纷乱无常的演艺圈里,陈道明再次表现出他的出世态度。“我最爱做的是在家收拾打扫,在这个过程中,你能体验到踏实舒适的心境。”在陈道明看来,男人最大的时尚就是多在家待一待。他说,如果晚上每个家庭的灯都亮了,那也是一种时尚。
与杜宪20余年的婚姻相敬如宾,如今已经达到“我侬两个”的默契。虽然时间总是将很多感情冲淡,但陈道明依然守护最初的承诺:“人与人不能太亲密了,但与妻子例外,因为她已经是你的世界了。你的朋友永远不会成为你的世界。你和她一起承受着暴风骤雨,鲜花和蓝天,所以,她是真正进入你的世界的人,那种忍耐是人类与生俱有的,是必须承受的,于是乎出现了责任感、义务和惯性。”
陈道明
原则,是陈道明生命里的“不能承受之轻”,不回答没有准备的采访,不接受商业化炒作,甚至不配合自己戏的宣传。他总是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孤傲表情,这样的他,其实不是讨人喜欢的。可是,也许是这样叛逆的年代,他特意的不讨人喜欢,反而令许多人迷上他。
他与这个时代并不同步,他没有掠夺时间、金钱、地位的欲望,却时常发出“人心不古”的感慨。在政协提案时,陈道明为了保护同行,大胆提议:“我们现在动不动让外国人来演戏,我觉得是对中国演员的一种侮辱,那些角色完全可以用中国演员来演,因为是中国戏。我们没有合适的演员吗?非要找国外的演员来演?我不信,别找借口。这不是国际接轨,文化上,永远与国际接不了轨。像建立演员工会等问题,我们应该对自己的行业进行保护,像美国的演员工会,你在美国好莱坞拍片子,不入工会人家不让你拍戏,凭什么让你拍?你哪儿来的?中国现在是不设防,随便。然后就有韩国演员来抢钱,人家还嫌你笨。”明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提案至少是他的一种关心和表态,是推动这个行业进步的一点助力。不过,即使什么都不说,他也绝不会在两会上换一种方式拍政府的马屁。
陈道明承认自己是矛盾的,他自信,但也会有恐惧。他把长久以来的疏离,归结为是为退休做的心理准备。要是有一天不红了,他说自己也会失落。“不过,我做了30年的准备工作,要大家别关注我,别采访我,别喜欢我,不都是为了这一天嘛?”陈道明知道那条底线在哪儿,如果有一天,观众不再需要“陈道明”,他说自己绝不再出来现眼。听一个正在盛时的影帝说这番话,不由生出一丝寂寞和悲凉。一个人,无论多么达观,只要身在名利场,都会难逃患得患失的“心结”。
最后,我们再度提出关于“傲慢”的问题。此时,陈道明已经起身,他戴上墨镜,转回头,丢下一句锋利反问:“傲从何来?凭什么傲?傲是不容易的,谦虚倒容易—把腰弯下去就行了。但是,你想想看,是什么支撑着直直的腰呢?”
这次第19届沃尔沃中国公开赛记者会上,当陈道明成为记者提问的中心时,他会不时提醒记者,身边还有孙楠、许亚军、朱时茂等明星,希望记者可以一视同仁给其它明星出镜的机会。采访结束,记者尾随追问,虽然没有说出实质内容,但他也尽量耐心应对,至少表现出亲和的态度。
网上有一段他与朋友难得的畅谈,陈道明百无禁忌,道出了对当下社会现象的不满。在谈到他是否恃才自傲时,陈道明的回答是:“演戏不过是我的一个职业,我就是一个戏子。”这句话,忽然间打开通往他灵魂深处的那扇门,你看到这个人内心的压抑,也看到他在戏里戏外的挣扎,看到他在坚持和流俗之间的平衡。
记者会上,58岁的陈道明,站在一群比他年轻十几、二十岁的男明星中,仍是最亮眼的那个。陈道明的帅,是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成熟魅力,就像乔治·克鲁尼,年纪越大越迷人。都说锋芒再多的男人,即使到了中年也会温和,陈道明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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