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90年代,卡尔·维特根斯坦的辉煌达到顶峰,他不仅购买了奥地利阿尔卑斯冶金集团多数股票,还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组建了卡特尔。这两个家族生产着奥匈帝国60%以上的钢铁,操控着钢铁价格,严密地控制着国家的铁路和轮胎工业。维特根斯坦家族也成为当时奥匈帝国第二富有的家族。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
悲剧在一代人身上上演
纳粹上台以后,风云突变,1938年奥地利被攻陷,维特根斯坦家族命悬一线。尽管卡尔的父亲赫尔曼曾经十分小心地淡化了自己的犹太背景,切断了自己与犹太社群的联系,尽管卡尔的父母赫尔曼和范妮均早早地皈依了新教,尽管卡尔是以基督教的传统教养子女的,然而根据《纽伦堡法案》,维特根斯坦一家仍被界定为犹太人。
希特勒在入侵波兰的前夕签署了特赦手令,并声称理由是孩子们的祖父、也就是赫尔曼实为德国王子的私生子。这根本是子虚乌有。作为交换条件,德国国家银行获得了维特根斯坦家族在瑞士信托的大量外汇黄金。卡尔将巨额财富拱手让人,最终挽救了三个女儿的生命。第四个儿子保罗因为及早逃离了纳粹魔爪下的奥地利而幸存。最小的儿子路德维希则在凯恩斯的帮助下获得了英国国籍并安全地独居在那里。奥地利沦陷时,卡尔与莱奥波迪已双双故去,他们共同育有的9个子女,然而,夺去长子汉斯、三子鲁道尔夫、次子库尔特生命的并非是纳粹,他们的生命因自身经历的坎坷和生命意志的薄弱而自杀。
1901年,汉斯离家出走只身前往美国,这一年仿佛36年前的历史重演,当时是他的父亲卡尔悄无声息地离开父母独自远赴美国。第二年,汉斯被证实以跳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汉斯据传是一名同性恋者,自杀时年仅25岁,正是风华正茂、才华横溢之时。此后,卡尔禁止妻子或子女谈论汉斯自杀的话题。
两年后,汉斯年轻的弟弟、亦为同性恋者的鲁道尔夫走进了一间酒吧,他请求钢琴师演奏了一个感伤的曲目,伴着乐曲,他将事先准备好的氢化钾倒入牛奶中喝了下去,在痛苦挣扎中死去。在为鲁道尔夫举行了葬礼之后,卡尔禁止家人提及他的名字,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孩子们的母亲莱奥波迪默许了这种做法,多半是出于对独裁者卡尔的敬畏。沉默在父母与子女之间造成了难以弥合的隔阂。14年后,也就是1918年,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库尔特在意大利前线自杀身亡。在众人眼中库尔特生性活泼,不过姐姐赫敏却称他其实“背负着对生的厌恶”。
笼罩着维特根斯坦家族的不幸的阴云还不止这些。二战中为保全性命而蒙受损失的不仅是家族财富,一家人还付出了同胞决绝的代价。与纳粹的协议除了交出在瑞士信托的资产外,还包括赫敏、玛格丽特与保罗。直到战后保罗都不肯原谅两个姐姐。赫敏在弥留之际保罗正在维也纳演出,可他并没去见她最后一面。自1939年,路德维希就与保罗失去了联系,保罗也从未与玛格丽特联系过。
保罗在战争中失去了右手臂,对于一个钢琴演奏家来说其中的痛苦更甚于常人。他决意重塑自己,成为一名单手演奏家。为此他用极端的方式训练自己掌握单手演奏技能。在俄军监狱医院刚刚接受截肢手术后不久,保罗就开始了训练。他用木炭在板条上画上键盘,一弹就是数小时。等到他有了钢琴可以真正练习的时候,他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不间断地弹奏。在20世纪30年代,保罗的单手演奏技巧达到了巅峰。而赫敏则终身未嫁,二战德国吞并奥地利之后,赫敏执行卡尔的既定计划,将产业转移到了英国,保护了家业使之未尽落入纳粹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