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的微风混杂着凉意和青草香,高尔夫球场里的观众安静下来,屏气观看,赵宝刚调整了一下站姿,腰微微塌下去,双手反复握紧球杆,旋转身体,稍停顿一下,猛一挥杆,高尔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随着小白球落地,观众掌声雷动,赵宝刚却轻轻摇头,仿佛不太满意。虽然是作为嘉宾参加高尔夫比赛,但是赵宝刚还是较真儿了,这是他对于热爱的事一贯持有的态度。就像他爱北京,不仅拍出一系列关于北京的电视剧,还“幻想”有一天能当上北京副市长,坐在车里,带着手下,一路狂奔于二环路之上,指着窗外设计蹩脚的建筑物痛快地说:“拆!推了重盖!”
赵宝刚:青春,没有终点
一个完美主义者的突围
完美主义,是艺术工作者共同的人格特质。这种对审美的执着往往来自两个方面: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培训,赵宝刚属于前者。赵宝刚的父辈出生于上海滩的殷实家庭,《像雾像雨又像风》里面的男女主角,就出自赵宝刚父母的原型。一次翻看旧相册时,他看到这个家族的全盛时期:在银行做学徒的父亲意气风发,母亲还是花季少女,衣着、气质,无不彰显着沪上闺秀的风范,华丽的家撿、时髦的舶来品,精细的瓷器丰富的物质生活讲述着这个家庭在鼎盛时期是怎样的奢侈过。虽然在赵宝刚出生后这一切早已失落,但父母对生活品质的考究却为赵宝刚开阔了见识,培养出良好的美学素养。
1955年,赵宝刚出生在天津,因为父亲是上海人,童年的赵宝刚便穿梭在不同的城市之间。然而,在中国特殊的历史时期,赵宝刚和同龄人一样无法接受正常的教育,学校成了阶级斗争的战场。小学毕业,赵宝刚就被迫回家休学了。为了有个归宿,父母送16岁的赵宝刚踏进钢厂的大门。本应坐在书桌前的少年成了一名翻砂工人,他每天必须在车间里全神贯注,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翻的是高温钢砂,很容易出工伤事故。有一次切割乙炔气罐,我违反操作规则吸烟,有个烟头没掐掉,结果一打开罐头盖就爆炸了,连房顶都炸飞了。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却幸运地躲在墙角逃过一劫。”这样危险、枯燥的工作,他一干就是12年。
最好的青春年华,赵宝刚挥汗如雨,在钢炉前释放旺盛的青春精力:铸造、电工、钳工、焊工那个年代,即使人们对自己的现状再不情愿,也只能坚持下去。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劳动换来的荣誉—连续8年获得的“先进生产者”称号,和两年“新长征突击手”称号。“一个人,要懂得把痛苦当作经历,把经历当作快乐。欲望太高,奢求太多,很难有平和的心态。但是理想是不能缺少的,为理想做好每一件事,就会很快乐。”坐在我们面前的赵宝刚端起咖啡杯,回看艰辛的过往,心境早已云淡风轻。
大多数人是相信宿命的。其实,所谓命中注定不过是命运被我们的嗜好、个性、心境带领着,不放弃的人终有一日会走进“梦想”的伊甸园。赵宝刚的文艺情结在当工人后逐渐萌芽,从给厂里画黑板报的老师当美工助理开始,他自学了小提琴、钢琴、手风琴等乐器,业余时间学过话剧,甚至跑到工人文化宫学美声赵宝刚是那种认定了就会做到极致、追求完美的人,他无师自通地学会十几样乐器,只要厂里有演出,赵宝刚肯定是男一号。就这样,在现实与梦想之间的不断切换中,赵宝刚的人生轨迹逐渐偏向了艺术。
进入钢厂一个年轮过后,赵宝刚的运气好起来了。命运最大的转折点在1984年等待着这个眉清目秀的文艺青年。电视剧《四世同堂》开拍的时候,赵宝刚还只是个业余演员,一个偶然的机会,赵宝刚看过剧本对林汝为导演说:“这个我能演。”林导被赵宝刚的自信吓了一跳:“李雪健都不敢说能演,你居然敢说?”赵宝刚以为自己莽撞的态度吓跑了林导,没想到,两个月后,林导打来电话:“你就演那个二少爷瑞丰吧。”齐瑞丰,正是这个不大不小的角色,成就了赵宝刚日后所有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