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影像艺术先行者
朱加的创作风格与其成长经历有着很大联系。出生于富庶家庭的朱加从小衣食无忧,活脱一个公子哥。在自由洒脱的少年时期,朱加的“财大气粗”支撑着他天马行空的创作,也让他作品风格独树一帜,例如创作于1994年并曾多次参加国际展览的作品《永远》。
朱加将摄影机绑在一辆三轮车的左侧轮子上,然后把三轮车骑到大街上,在车轮的滚动前行中,摄像机随着车轮的运动方式记录下它捕捉到的图像——瞬息万变的世界中一个个转瞬即逝的瞬间。这样的拍摄手法,超越了人们在正常情况下对影像的理解,以及对于传统线性图像的心理承担。朱加觉得,“重要的是对于图像的理解方式,至于在当时情况下,摄像机会拍出什么样的结果,我也是无法预料的。”
创作于1995年的《他们倆有过性关系?》,表达了朱加对于公共空间下如何讨论个体隐私的关注和思考。这是一块上面用印刷字体打印有“他们倆有过性关系?”字样的纸牌,朱加手握纸牌,在喧闹都市的人群随机选取对象,用相机拍摄下黑白照片。图片中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不经意间被纸牌上的语义所涵盖,但又没有特定的指向,图像的意义在此时形成了逻辑概念上的混淆,视觉上充满荒诞戏谑的结果。
其实,朱加并非科班影像艺术专业,而是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他第一次接触相机是大一那年,母亲送了他的一台相机作为做升学礼物。原本只是为了丰富朱加的业余生活,却没想到打开了朱加的艺术人生。
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刚刚经历了“85美术新潮”的洗礼,传统架上绘画的主流地位受到挑战,身体、行为以及观念的表达呈现出更多的形式和可能。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下,中国的年轻艺术家希望找到一种难以被西方画廊商业化,又能和主流艺术形成反差的艺术媒介,而这种媒介又最好能允许个性化存在,并易于传播与交流。就这样,中国的影像艺术由此诞生。可以说是这样的大环境下选择了朱加,抑或说也是被朱加所选择。
但无论如何,当时仅凭兴趣、在无意间做出选择的朱加从未想到,他的这份执着与先锋,为之后的中国影像艺术实践者们提供了大胆的先例,他名副其实地成为中国当代最早的影像艺术先行者。
不走寻常路
赶上了“85美术新潮”的朱加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这直接导致了他作品中与众不同的语言逻辑。不同于早期中国影像艺术通常把行为和观念艺术作为一种记录的方式,朱加的作品以主观观察生活日常为延伸。“电影,是我最初创作的来源。”朱加说道。
比如,在2015年的艺术长沙上,有一件视频作品让众多观看者驻足良久,也让他们欲言又止,这件作品便是朱加的《零》。这部创作于2012年的影片,通过不同时间点上的意象渲染、不同时代的女演员着装、不同的场面调度氛围,将过去的历史与现实的世界串联在一起。影片中碎片式的记忆图像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一些“被讲述”的家庭日常的记忆碎片,这些“被讲述”的记忆构成了女演员从未见过的景象,从而串联除了一个虚拟化的现实。在对立、交叉、虚构与日常的真实之间,朱加表达出这两者的复杂性和多重性,也从实质上折射出对于“自我”这个概念的内省态度。
另一个能明显看出电影元素的作品是《华尔兹》。这部作品创作于2013年,演员身着中国上世纪70年代“文革”时期的服装,在具有那个年代典型特征的房间里,和着文革时期的歌曲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接下来,镜头闪回到上世纪40年代,同样是具有40年代经典特征的房间里,演员和着当时流行的华尔兹舞曲翩然起舞;化妆师、道具工人、灯光师在这个过程中不时穿插进入画面。
当被追问这样四个屏幕同时放映的作品画面是如何控制的,朱加表示,这样的切换对他来说早已稀松平常。这和朱加从小的生长环境有着密切关系,富裕的家族生活,尽管不缺衣食,但也让朱加从小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成熟。成长于庞大家族系统中的朱加,比大多数人都懂得人情冷暖。也正是这份敏感,让他在创作之路上留下了与众不同的脚印。
“不久的将来,我可能会将自己的家族史拍成一部电影。”朱加透露。
个展的延续
2015年年底,朱加在香格纳画廊举办了个展“临界的弥漫”,展出了他创作于上世纪90年代的作品《谈话》《闪光》《我的空间》、2004年的作品《距离产生了距离》《温度》以及2015年的新作《彩色气球》《缺失的表达》等,梳理了朱加20余年的创作脉络。
其中,以《彩色气球》格外让人难忘。
这件作品由四段十分钟的录像组成,分四个屏幕放映不同的内容,相互呼应呈现。朱加在这四段录像中安排了几个不同的场景,让观看者感受到弥漫其中、无法言喻的暧昧;逐渐响起的小提琴重复地拉着C大调的A音,对观众的听觉进行着重复折磨;男孩手中的彩色气球有节奏地上下升起和下降,让人感到乏味;青春洋溢的女孩坐在铺满鲜花的床垫上,仰着头充满期待地微笑,却让观众感到一种空洞……
飘扬的旗帜投射在墙面上的影子以及不同人物角色的神情姿态,都从非正常心理的角度触发相互的咬合关系。朱加的作品就是这样,一方面用微妙的细节引诱着人们的想象,一方面又通过严谨的结构限制着人们的想象。“我希望通过充满暗示性语言符号,表达出对于控制力的批判性态度。”朱加说。
对于在创作过程中,是否会考虑受众者的需求,朱加有着自己的理解,“实际上我不会考虑太多。当然,作品是要给别人看的,我很尊重观众,但艺术创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需要尝试着把我要表达的东西呈现出来就好。如果观众能够接受我很高兴,不能接受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每个人考量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艺术确实有沟通的功能,但艺术家也有自身的要求,否则创作者主体就不存在了。”
当下,朱加努力于自我系统的建立与完善,工作和思考的重心更多的是艺术本身。“我不会阶段性地侧重或关注,我只是在我的个人系统中进行正常的创作。”
“答案似乎永远在前面,艺术本质的价值就是心里的一种感受。”——朱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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