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之宝,钟表之春
香港古旧街道,香江环绕的弹丸之地凝聚着东方的传统与西方的先锋,摩天高楼还没有入驻的年代,一片欣欣向荣的东方明珠,仿佛是王家卫镜头下那浓得化不开的风情,躲在时光的镜头后,静静地欣赏只存在于亦舒小说里的美好片段。此时,一个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少女闯入镜头,明眸皓齿,宛若四月的桃红流光。“宝春”,画外音有人叫道,她转头,一颦一笑间,时光也被她的美好留存下来。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再美妙不过了:“一个中国姑娘,徜徉在古旧的香港,等待我的归航。”
这是少女时代的邱杨宝春,早于1942年,她的父亲杨成先生便在香港九龙创办了成安记表行,上有长兄杨受成,她的出生让父亲极为欣喜,取名为宝春,“其实我的名字没有那么多道理,父亲比较疼爱我,我又是家中第一个女儿,就叫宝春了。”与日后闪耀整个华人圈的杨氏家族的光耀相比,邱杨宝春并未觉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么高贵,此时她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去家中的钟表行帮忙。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对钟表生意相当感兴趣。她天资聪慧,勤劳苦干,但掩藏不住令人心动的美貌。当时电影公司天天派人来说服邱杨宝春去拍电影,她想了想,觉得跟电影相比,还是钟表更让自己感兴趣。
邱杨宝春
少女杨宝春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从学校毕业后,她从底层做起,并没有享受钟表世家千金的荣耀。在当时还是以男性为主导的钟表王国里,邱杨宝春的出现让很多行家侧目:一个长相美丽的钟表世家千金,穿漂亮衣服,安分守己地做一个名媛就够了,何必要身处一大群男人之中。更奇特的是,邱杨宝春声音平稳,也不热爱应酬,即使到内地来工作也不会喝酒,她就那样不缓不急地跟你讲道理。从言谈之中,会发觉她的钟表知识极为丰厚,对各大钟表品牌的了解也如数家珍。更重要的是,她的姿态并不高傲,敢于踏实苦干。在家族钟表行工作多年的老员工,谈起这位杨家大小姐,也竖起大拇指称赞。
如果香港依旧是那从前的香港,邱杨宝春也许依然是当时香港媒体眼中的城中名人,钟表界的女王,但邱杨宝春意识到,香港的钟表市场已经饱和,她则把目光投入了当时钟表市场尚未开发的内地市场。
北上初探,一路芳草
每个人的生活都应该像河水一样,开始是细小的,然后激烈地冲撞着巨石,滑下瀑布。浅浅地河道变宽了,河岸扩展了,河水变得更平稳了,最终河水流入海洋,终究不会再有停顿和间断。就如我们见到邱杨宝春一样,不由得一声喝彩,她气度不凡,短发造型精干,这次采访她带来了几套衣服,“但是我还是喜欢裙子。”话锋一转,无限柔美。她的背景以及出身并没有让她咄咄逼人,眉宇如花,秀而不媚,或许是在钟表王国沉浸久了,连时间也会在她身上变得模糊。她的活力并非只是表面,你可以看出她发自心底的精气神—原来与钟表接触久了,时间也会忘记停留在脸上,赠予你年华的魅力。令人一见倾心的当然不只是她的魅力,也来源于她在钟表行业无以比拟的崇高地位及丰富经历。2001年,已经在家族做了30年的邱杨宝春萌生退意,“时间也很长了,应该定下来,家族的第二代也出来了,也应该接手了,所以当时有这个想法。”
几乎从童年时代就跟钟表打交道,邱杨宝春也会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如在90年代初的时候,她第一次去上海,南京东路上一片灰色—身穿灰色服装,商业的气息刚刚萌动,当其他香港人还在感慨内地市场难做的时候,邱杨宝春认为:“内地市场很厉害,这很吸引我。”这时的中国内地钟表市场不仅仅是广袤无垠,而且根本就是一块没有被开垦的荒地,当时人们戴得最多的手表是海鸥、飞亚达,当邱杨宝春在北京开了第一家店的时候,人们感到很好奇,“你们的劳力士卖得怎么这么贵?”结果邱杨宝春一看对方戴的是假的劳力士,令她哭笑不得。